1949年2月9日,“主青半载,愧乏建树”的市长龚学遂辞职获准,行政院议决由山东省政府主席秦德纯兼任青岛市长。秦氏深知“危局难撑”,滞留京沪,数次向中枢坚辞,均未获准。
在龚学遂“迭电促驾”和民众团体联名电请下,3月9日,秦德纯终于莅青,11日接过“烫手山芋”。是月底,人民解放军加紧部署渡江战役,秦德纯奉令赴宁,参与筹划应对。
秦氏一去不复返,青岛市政事务交由秘书长孙继丁处理。5月11日,经行政院批准,秦德纯辞职,孙继丁代理青岛市长。
【民国青岛市长系列】
匆匆过客秦德纯②〡上任姗姗来迟
秦德纯既已兼任青岛市长,许多人翘首以待,龚学遂更是望穿秋水。但自2月9日政务院任命发布至3月9日莅青,不愿接烫手“山芋”的秦德纯摇摆、反复,上任之路走得颇为艰难。
2月12日,《大民报》报道,美国西太平洋舰队司令白吉尔中将自青飞沪时,曾与鲁省主席兼青岛市长秦德纯晤谈七次之多。据称,美军不撤退,秦德纯表示确有巩固青岛防卫之把握。
13日,龚学遂得秦德纯复电,谓“决日内来青”。
14日,国立山东大学校长赵太侔山由沪搭机返青。他称,在沪时虽未与滞留上海的秦德纯晤面,但离沪前曾与山东省保安副司令兼民政厅长傅立平、省府委员王崇五晤面。两人均表示,原计划14日与赵太侔同机来青,因机票未购到不能成行。
同日中午,秦德纯自沪给市政府秘书长孙继丁打来长途电话,称“即派傅王二氏先来,他本人日内来青履新。”
15日正午时分,傅立平、王崇五乘中航机抵青,下榻中山路中国旅行社。稍事休息后,傅、王两人在附近的青岛咖啡出席朋友安排的接风宴。下午3时30分,傅、王代表省府主席兼市长秦德纯拜访第十一绥靖区司令官刘安祺。两人解释说,“自行政院发表任鲁省主席后,秦氏因鲁青人士寄望甚殷,深自怀惧,惟有关推进鲁青政务之准备工作须妥为筹划,故连日晋谒中枢当局,详为筹划,致不能早日来青。”
对于坊间传言的“龚氏14日晨接获秦复电谓:刻正向中央请辞中,仍希望龚氏继续主持青政”,傅立平谓确有其事。对此,市府秘书处告知各家报馆:“龚市长仍将复电秦氏,敦促早日来青,以负众望,否则将亲自赴沪劝驾。”
当日下午,赴沪欢迎新市长秦德纯的市参议会副议长姜黎川自南京来电说,“至沪后,随同秦市长晋京谒见代总统李宗仁及总参谋长顾祝同等,结果甚为圆满,对保卫青岛市有详细规划,一俟公毕即陪秦氏等来青,并请盛大欢迎仪式。”
闻听这一消息,国民党山东省党部及各县市参议会、各县旅青同乡会、青岛市参议会、各人民团体代表及秦德纯在青友好等遂以市参议会为筹备地点,研讨欢迎秦氏事宜。
18日,青岛多家报馆转发中央社南京电称,鲁省主席兼青市市长秦德纯18日自沪与国民政府财政部长徐堪同机来京晋谒当局,有所请示。据悉,秦氏赴青日期约在本月底或下月初。
19日,光华日报对此消息做了解读:“秦氏昨日已由京赴沪,有电致青岛友人谓:周前曾电孙院长请辞,尚未获复,如不获准当即日来青履新。”该报同时解释说,来青数日的傅立平近日返沪,行前表示,“决敦促秦氏早日来青”。
秦德纯踌躇不决,赴任一直没有确切日期,盼其前来“支撑艰局”的市商会、各民众团体急了,商定“敦请市参议会发起联名电请行政院促驾,冀望秦氏迅即来青。”
顺应民意,市参议会果断行事,致电代总统李宗仁和国防部,请其敦促秦德纯走马上任。
22日,市参议会接到李代总统及国防部复电,内容有三:1.即促秦兼市长来青就职。2.青市驻军决不撤离。3.增派部队将陆续抵青。
27日,秦德纯在青友好通过报纸向社会各界“吹风”——
省主席兼市长秦德纯最近在京公毕,即可与现留京沪之山东省府人员来青履新。兹据秦氏最近致青岛某负责人电,表示三二日内必可到青。对青市各界将筹备盛大欢迎一事则力请转知各界,表示不敢接受,望勿举行。对龚市长将举行之鸡尾酒会以就便,对在青中外人士作一见面机会一事则甚表感谢,愿加接受云云。
有本埠报纸据此猜测,“秦德纯明日(28日)可到青。”
28日,《大民报》转发中央社南京27日电:新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兼青岛市长秦德纯下月初赴青履新。据接近秦氏人士称,秦受命于危难之际,曾坚辞数次均未获准,鲁青地方人士对秦氏极为拥护,历次来电促驾,故秦氏将不顾一切危难,前往履新。据悉,青岛民众正准备盛大欢迎会欢迎秦氏。
是日,国民政府行政院给青岛市政府发来密电,并转秦德纯主席、刘安祺司令——
市政府并转秦主席、刘司令5678密,据工商部呈报转据中国纺织建设公司丑真(注:2月11日)代电以据青岛分公司呈报:青岛当局拟于撤退前将该公司所属各厂予以破坏或迁走等情,希即设法制止,并将遵办情形具报为要。行政院丑寝(注:2月26日)穗经
市政府秘书长孙继丁对该电文做出批示:
现无撤退准备,此电留待秦主席到青,由秘书处呈阅酌转刘司令,以免引起对于中纺青岛分公司之误会。
2月28日
3月1日,本埠报纸报道,秦德纯定于3月3日由沪乘机来青履新。
顷据确息,秦氏左右已有电致此间有关相关称,秦氏定于3月3日由沪飞机来青履新,鲁省府高级职员及鲁省参议员眷属等约百人则定于3月2日由沪搭轮驶往青岛,本市各界连日积极筹备,拟于是日举行一盛大欢迎会。惟秦氏对各方之盛情表示谢绝,故行期严守秘密,以免破费,而节省人力物力。
新任市长即将莅青,市府连日积极准备移交业已完竣,龚市长拟于秦市长抵青之日,于迎宾馆举行鸡尾酒会,招待本市各界暨外宾,介绍由秦氏见面,以示欢迎之意。
秦德纯上任指日可待,归心似箭的龚学遂已买好了赴沪的船票,一俟交接后即可与夫人王家襄离青。孰料,节外生枝,秦德纯应邀在京出席国是会议,来青日期延长一周左右,龚学遂只得将船票退掉。
市政府秘书长孙继丁昨日(注:3月2日)与秦兼市长通电话,据秦氏称,因在京被邀出席国是会议,目前尚不能离京,约十日左右可来青。闻龚市长原已购妥“长兴”轮船票,为负责起见,已将船票退回,直到秦兼市长莅青就职后再行离去。
龚学遂平心静气,继续履职。“本市粥厂三月底有结束之说”日盛,各县流亡难民代表傅治山、胡铭志、刘进九等人紧急呈文市政府,“恳请仍予继续办理,以维民命”。对此,市政府一面函请美国经济合作总署中国分署青岛办事处继续拨米,一面急电尚在南京的秦德纯(注:其字绍文)快想办法。
急电以龚学遂名义发出。电文如下:
绍文市长仁兄勋鉴:
顷闻eca(美国经济合作总署)施粥拨米本月底有停止之说,兹以本市难民计达30万人,其中非救不活之老弱妇孺十余万人,端赖施粥生活,一旦停止,势必濒于绝境,特请就近洽请经济合作总署上海分署予以援助,以维救济,见复为感。
难民数量庞大,施粥处置不慎,势必加剧社会动荡,秦德纯接电后,着手赴青。
6日,《光华日报》刊发简讯:
由南京来电报称,新任市长秦德纯10日前赴青,龚氏接电后,决定11日交接,13日离青赴沪。
同一天,《大民报》玩起悬念:“秦德纯11日前来?”
新任市长秦德纯因公滞留京沪不能即日来青,龚市长迭电敦促。据悉,昨日已接获秦氏复电,决定于11日前来青履新,至有关财务事项业经分向中枢洽商,已具端倪。
▲1949年3月9日,秦德纯飞赴青岛兼任市长。
千呼万唤中,3月9日上午11时许,秦德纯终于在青岛露面了——
百万市民盼望殷切的鲁省府主席兼青市长秦德纯今午11时20分乘中航机自沪抵青,同来人员仅鲁省府新闻处长尹殿甲及副官一人。第十一绥靖区司令官刘安祺亲率秘书长暨处长以上高级人员和仪仗队、军乐队各一,市府龚市长、各局处台所室主管人员,市党部殷主委、各执监委员、陈书记长,暨李代芳议长、项司令、梁司令、赵校长、孙秘书长,工商各界代表等200余人于晨11时前即赴沧口机场热烈欢迎。
秦德纯穿藏青色中山装,黑呢大衣,精神奕奕,下机后与刘司令官、龚市长、殷主委、李议长等人握手寒暄,继检阅绥靖区及市府之仪仗队,并与刘、龚、殷、李四氏合影。摄影毕,与刘司令官、殷主委乘车直赴迎宾馆。
在迎宾馆稍事休息后,秦德纯以浓重的山东口音,回答了追随而至的记者的提问。
在回答记者关心的“迟迟未能前来”的原因是,秦德纯笑谓:此次奉令主鲁兼长青岛市政,深感惶恐,又劳各界殷切寄望,益复惧。至此次迟迟未能前来,因与中枢交涉军费及增加官兵待遇所致。青岛为优良港口,地位重要,中央极端重视,故有确保之决心。
随后,秦德纯向记者表示,关于增加官兵粮饷,中枢已同意,驻青岛官兵将以银元折合金圆券发薪。其中,将官每人每月发28块银元,普通军官最低每月可拿银元十元,士兵月发二至五元。
记者问:经济合作署如期结束,今后青岛数十万难民及百万市民食粮势必发生问题,秦兼市长是否预为妥划?
秦德纯称,为此,曾在沪特访美援运用委员会主任委员张肇元,答以将有大米陆续自沪运青,使粥厂不致停顿。如大米不能运青,则代以面粉。至于配售面粉,则答以决心继续办理。
秦德纯侃侃而谈,已届午饭时间,刘安祺前来敦请秦氏至其私邸午餐,并邀请国民党青岛市党部主委等人作陪。临行时,秦德纯频频招手,向欢迎者致谢。
在回忆录中,秦德纯记录了赴青岛上任的情景及内心感受。
(1949年)3月初与省新闻处长尹殿甲飞赴青岛就职。省府亦随之前往青岛。飞机到达机场时,欢迎行列热烈空前,我内心真感觉惭愧无地,因当此艰危紧张局面,我只身前来,如何能挽狂澜于既倒!
(青岛日报/青岛观/青报网记者 刘宗伟)
责任编辑:张兆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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